兩人離開了別墅，坐進胖子那輛比亞迪裏。胖子一進車就把外套脫了，解開了領帶道：“可憋死我了，早知道我就不穿這玩意來了。”

“也沒人讓你穿啊。”嚴之凡笑道。

胖子發動了車子，說：“老嚴，今天我也來了，你說行動的時候，會不會叫上我？”

“怎麽，你不是說過最不想出外勤的嗎？”嚴之凡不答反問。

趙英俊開著車，說：“那怎麽一樣，以前就在槎城這出外勤，沒勁。這次可是大任務，要是還能整次出國，那多威風啊。”

“你可要想好了，這次任務不簡單，搞不好你的小命就交待了。”嚴之凡收起笑容，一臉嚴肅地道。

趙英俊想了想，咬牙道：“就算會丟命，我老趙也豁出去了。男人嘛，總得爺們一次，以後才有吹噓的資本，你說是不。”

“那好吧，只要總編同意，我就叫上你。不過胖子，死了可別怪我。”嚴之凡道。

“瞧你說的，我像那種人嘛。”趙英俊說完，猶豫了下，又問：“老嚴，這個，真那麽危險？”

“就是那麽危險，你啊，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吧。”

胖子幹笑了聲，道：“那我再想想，再想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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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聽說了嗎？”

“聽說什麽了？”

“你們不知道嗎？”

今天是大年初三，正常來說，一般的商家春節是放七天假的。不過有很多商店為了多掙錢，早早就開業了，這不才大年初三，什麽大型超市、百貨商場、酒吧、ＫＴＶ都已經開業。對於市民來說，倒也不失一件好事，至少他們有可去的地方。特別是年輕人，對於酒吧和ＫＴＶ這樣的場所更是青睞有加。叫上三五知己，趁著放假喝喝酒，唱唱歌，也是人生一大樂事。

便如現在這幾個女生，剛從ＫＴＶ裏出來。幾人都喝了一點啤酒，身上有酒氣，但喝得不多，醉倒不至於。

一個穿紅衣裙的女孩拿著手機在刷著屏幕，一邊神神秘秘地說：“這幾天一個視頻很火啊，你們都不關註嗎？”

“視頻？啥視頻，咦，你不會說的是那個吧？”旁邊一個剪著短頭發的女生叫了起來。

紅衣女生笑得很神秘：“沒錯沒錯，就是那個。”

幾個女伴叫了起來：“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麽啊，別光顧著自己樂啊，說出來讓我們也樂一樂。”

“樂什麽樂，那個視頻，很恐怖的。”短發女生用手機的光從下面照在自己臉上，做著一副鬼臉的樣子道：“你們要真不怕的話，那我才告訴你們。”

“告訴我們嘛，我們才不怕，對不對。”

“就是就是，任琪琪，再不說我可要使出殺手鐧了。”幾個女生吱吱喳喳地說道。

短發女生嘆了口氣道：“好吧，那呆會可別給嚇哭了。”，她打開手機上一個軟件，找到一個收藏的視頻，揚了揚道：“你們自己看吧。”

幾個女生拿過手機，只見視頻的標題是“絕對靈異，恐怖的瘦長怪影，不可思議的都市怪談現在開播”。點擊的播放之後，視頻裏是個女生獨自走在街頭的畫面，看了有十秒左右，也沒什麽奇怪的。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問道：“餵，到底有什麽看的啊，看了半天也沒什麽奇怪的啊。”

“耐心點，快了。”紅衣女生也湊了過來，擠在旁邊道。

手機屏幕裏，視頻中的畫面突然變慢了下來，並且出現了一個紅圈。這個紅圈在視頻的角落裏，依稀可以看到，是條模糊的影子。看上去應該是個男的，可他也太高太瘦了，看那樣子估摸得超過兩米，腿特別長。他穿著黑衣黑褲，在視頻裏就整一個瘦長的黑影。

“註意看註意看，重點要來了。”短發女生這時叫了起來。

幾個女生聚精會神地看著畫面，忽然只見紅圈裏的身影消失了。畫面中那個行走的女生像是被什麽人撞到一般，可她周圍明明一個人影也沒有，卻摔了出去。那姿勢很不自然，不像是自己摔倒的，活生生就是給撞飛的。接著紅圈出現在了馬路的另一邊，過了幾秒，那裏突然出現一道瘦長的身影。那身影很快轉進條巷子裏，消失了。

“看清楚了沒有，那瘦子絕對是不幹凈的東西。”短發女生拿過手機說：“一下子不見，一下子又出現在馬路的另一邊，當中全然沒有剪輯，這是有人在自家門口的監控看到，並發到網上的。這幾天啊，可火呢。”

“還真是挺恐怖的啊。”那戴眼鏡的女生說道。

突然紅衣女孩驚叫了聲，她突然摔倒在地上，幾個女孩連忙跑了過去，把她扶起來。短發女生說：“你也太應景了吧，我們這才看完呢，你就來這一出。怎麽，想嚇我們啊？”

幾個女孩也七嘴八舌地說起來，那紅衣女孩大叫一聲：“我不是自己摔倒的，我剛才是給人撞開的，你們相信我！”

“什麽？”短發女孩一付不相信的樣子，說：“你該不會說，是被那東西撞到的吧？”

“是真的，你們還別不信，我發誓沒有說謊。我……咦，我的手提包呢？”紅衣女孩叫了起來：“別啊，我剛買的蘋果手機就在包裏，還沒還完貸款呢。”

在距離這幾個女孩不遠處的一條巷道裏，一頭老貓趴在個垃圾箱上。突然這只貓跳了起來，弓起背，毛發倒豎，朝著空無一人的巷道叫了起來。就在下一刻，忽的人影一閃，巷道裏便出現了道高瘦的身影。

他大概有兩米多高，身材削瘦。特別是那兩條腿，特長，看著就像一個踩著高蹺的人，有些滑稽。可更多的，是一種恐怖感。他手上拎著個女式包，長了個陰暗的角落蹲下來，他把包打開，把裏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。嘩啦啦的從裏面掉出了唇膏、眉筆、鏡子什麽的。最後，是一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。

“還不錯，可以轉手賣的大幾千了。”他呵呵笑掉。

伸手要去拿手機的時候，一個紅點出現在他的手上。他嚇了跳，擡起頭，只見那邊一個舊衣物回收箱上，不知何時蹲著個妙齡女郎。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，衣服上有藍色的條紋隱隱發光。手上是把精致，造型新穎的手槍。手槍上一個紅外線瞄準器，正投射出一點紅光落在他的手掌上。

紅點向上升起，最後停留在胸口，只聽那個女郎輕聲道：“別亂動，腿特長星人。”

他怒道：“我才不是什麽腿特長星人，別隨便給我亂起名字！”

“好了好了，咱們不激動。不管你是腿特長還是腿特短，總之你這幾天的行為，已經違反了地外入境條約第74條的規定。現在，我是火星情報局初級特工的名義逮捕你，你的所作所為，將由法官大人進行公正公平的裁判。請你配合我的工作，把你的雙手舉到我可以看得見的地方。”女孩說道。

瘦長的人影忽的模糊了一下，可很快又變得清晰，他“咦”了聲說：“怎麽不管用了。”

“你是說時間停止器嗎？”回收箱上的女郎拿出個像手機似的裝置，晃了晃道：“因為有它，這是我局開發的反時間停止擾亂裝置。你向火星攜客私自購買的停止器，在它面前是不會起任何作用了。”

“現在我再說一遍，不要試圖逃走。否則的話，我只能在你胸口開個洞了，相信我，你不會願意讓我這麽做的。”

鼓掌聲在巷道那邊響了起來，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走了過來，笑嘻嘻地對那瘦高的身影道：“老兄，算你倒黴，我們阿妖最近心情正壞著呢。你最好聽她的，不然她的熱射線槍搞不好會走火。”

“我投降，我投降總成了吧。”

片刻之後，幾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來到巷子裏，把這個身材瘦高的外星人給帶走了。女孩這才從回收箱上跳下來，出現在燈火下的臉，正是沈夢佳。她收起熱射線槍，道：“老田，你很閑啊。”

“說什麽鬼話，我可一點也不閑。只是我挺擔心你的，你看看這大過年的，不在家呆著，反而跑出來執行任務。你說你到底咋回事？”男人自然是田風源，他靠在墻角，拿出根煙咬在嘴上。

沒來得及點著，就讓沈夢佳奪了去：“來個火。”

田風源搖搖頭，幫她點著了煙，說：“只許抽一根。”

“知道啦，啰嗦。”沈夢佳抽著煙，蹲下去把地上那些東西，包括蘋果手機，一股腦地裝回手提包去，說：“你知道我最怕無聊的，在家自己一個人呆著，多無聊啊，還是多出來執行任務有趣些。”

她晃了晃手提包說：“我去還給失主。”

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，田風源搖頭道：“因為習慣那家夥的吵鬧了嗎？所以說人啊，最害怕的東西就是習慣。一旦習慣了，再要改，可就難羅。”

回到公寓已經是深夜，沈夢佳打開了門，門裏一片昏暗，只有月光從陽臺灑了進來，照亮客廳的一角。她嘆了聲，把客廳的燈打開。燈光亮起的時候，她突然聽到一聲異響。聲音是從嚴之凡之前的臥室傳進來的，聽上去像是什麽人磕到了衣櫃似的，她心想，難道進賊了。

沈夢佳冷笑起來，她還穿著隱身衣，直接戴上頭盔，進入了隱形模式。無聲無息地來到臥室門前，開了門，門裏果然有道人影。看樣子是要往外竄，沈夢佳心想你要開溜？想得美！

她伸腳朝那人拌了過去，那人果然給拌到，“咦”了聲摔到地上。沈夢佳立時擡腳朝他胸口喘去，不料腳落下時卻踩了個空。原來那人滾到了一邊，由於沒有開燈，看不清樣子。不過以一個毛賊來說，有這份身手不簡單，明明四下無人卻給拌倒，這樣還能保持冷靜，就更不簡單了。

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，讓沈夢佳大掉眼鏡。只見那人在地上雙腿一掃，便掃到了她。沈夢佳頓時失去了平衡摔到地上，還沒來得及爬起來，就讓那人壓了上來。沈夢佳頓時急了，就要打開肩部的袖珍機槍，采用非致命武力把他拿下。

可沒想到，那人卻叫了起來：“別動，沈夢佳，是我！”

那是嚴之凡的聲音。

“嚴之凡？”沈夢佳驚叫了起來：“怎麽是你？你來幹什麽？你不會墮落到做賊吧？”

嚴之凡差點沒翻白眼：“你說啥呢，什麽做賊。”，他站了起來，去把臥室的燈打開，拍拍衣服道：“快把隱形解除了，我剛才還以為進賊了呢。”

沈夢佳解除了隱形，爬了起來把頭盔摘下，雙眼盯著嚴之凡不放道：“快說，你要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，我就報警去。”

“得了吧，警察來了你咋說，再說，我這是來做正經事。給你這個。”嚴之凡從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，遞給沈夢佳。

沈夢佳伸手接過，一看，原來是公寓的水電繳費卡，她晃了晃道：“你來就是為了拿這個？”

“準確地說，是把它找出來給你。那天走得急忘了，剛打你手機你又沒聽，我只能回來把它找出來。本來打算放在客廳顯眼的地方，可還沒來得及走呢，你就跳出來朝我一通揍。”嚴之凡道：“你剛幹啥去了。”

“執行任務去了，一個家夥從火星攜客那買了時間停止器，這兩天囂張得很到處做案，剛被本小姐逮了個現行。”沈夢佳突然柳眉一豎，道：“不對，為什麽我要給你報告這一些。你還沒告訴我，你是怎麽進來的。該不會你還私藏一把鑰匙吧？”

“你就使勁冤枉我吧。”嚴之凡一臉郁悶地說道：“剛我可是從陽臺爬進來的，要不我咋平時總愛說你，你這個大馬哈，出去也不把門窗都關緊了。瞧見沒，陽臺的落地窗就沒關。這還好是我，萬一真進賊了，我看你還有什麽剩下。”

“我這不一時疏忽嘛。”沈夢佳嘀咕道，然後皺了皺眉：“還有別的事嗎？”

“沒了，我走了。”嚴之凡朝門口指了指：“你讓讓？”

沈夢佳一直擋著門口，聞言“哦”了聲，側過身去。嚴之凡從她旁邊經過，來到客廳，他想說什麽。可又說不出來，最後搖搖頭，向大門走去。

“等等。”沈夢佳突然追了出來。

“有事？”嚴之凡停下回望。

沈夢佳支吾了片刻，指著廚房說：“那個，反正你來都來了，要不給我看看煤氣得換了沒有。”

嚴之凡無奈地笑了笑道：“你呀你，你忘了，咱們早讓房東給我們改用管道傳輸的液態氣了。”

“啊，有這事？”沈夢佳想了想，又道：“要不你今晚別走了，現在都幾點了，剛我回來的時候，路上一輛的士都沒看到。反正你屋子裏的東西還放著呢，明天再走吧。”

嚴之凡意外看了她一眼，她指著嚴之凡道：“你可別起什麽非份之想，我只是看你大老遠跑回來一趟也不容易，你要想回去立刻滾。”

“我又沒說回去，正好，胖子那的床睡不踏實，我就重溫一下我這可愛的小床好了。”嚴之凡露出招牌似的壞笑。

沈夢佳做了個嘔吐的表情，道：“還可愛小床，快別惡心我。你趕緊的，給我下碗面吃吃，我餓了。你去廚房做著，我回房間換換衣服。”，說完像兔子似的跑了，回到自己房間，她連忙把門關上。沈夢佳手裏的頭盔掉到地上，女孩拍著自己的臉說：“沈夢佳啊沈夢佳，你這是咋了，居然讓個男人留下過夜，你瘋了吧？你鐵定瘋了！”

她搖搖頭，換上套家居服。小心翼翼地拉開門，聽廚房裏傳來燒水的聲音，她才跑到客廳。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，打開了電視，隨便開了個綜藝節目。可卻心不在焉，耳朵豎著聽著廚房裏的聲響。

過了片刻，腳步聲響起，她連忙看著電視呵呵一通假笑。後頭嚴之凡叫道：“面給你做好了，你呆會記得吃，我先回房間睡覺了。”

“謝啦。”沈夢佳揮了揮手，卻不敢回頭看上一眼。

直聽到嚴之凡房間的門關上，她才像做賊似的回頭張望。看到那邊的門緊閉，沈夢佳這才松了口氣，來到陽臺旁邊的桌子。那上面放著一碗湯面，上面鋪著一顆荷包蛋，以及兩塊番茄。

“番茄雞蛋面啊，我的最愛。”沈夢佳坐了下來，輕輕攪著裏面的面，無來由地一聲輕嘆。心想和那個家夥之間的關系，大概就像碗裏這些面一樣，糾纏在了一起，分都分不清。

房間裏，嚴之凡在門縫中看到女孩的背影。他搖搖頭，把門徹底關上。躺到床上，他看著天花板，想起了許多東西。想起和沈夢佳的初遇，想起兩人經常鬥嘴的場景，想起一起執行任務時的畫面。就這麽想著想著，他睡著了過去。

直到第二天的早晨，陽光爬進了窗戶，照在他的臉上，才把他給照醒了過來。他拿過手機一看，已經九點了。他打了個呵欠，從床上起來，洗漱之後來到客廳。客廳裏很安靜，沈夢佳的門緊閉著，也不知道女孩在屋裏還是出去了。不過他一眼就看到陽臺旁邊桌上擺放的早餐，有豆漿油條還有面包，甚至，還有一盤煎火腿。

嚴之凡走了過去，看到火腿那盤子下還壓了張紙。拿出來一看，原來是沈夢佳的留言，上面寫道：早餐湊合著吃吧，你可不要誤會，這是昨晚那碗面的謝禮。來而不往非禮也，這點道理本小姐還是懂的。吃完了你就滾吧，東西放著我回來收拾好了。總之，以後也不知道有沒見面的機會，你自己保重了。

“原來是告別啊。 ”嚴之凡坐了下來，拿起油條咬了口，慢慢嚼著，一邊嚼一邊說：“既然是道別，應該當面說啊，這丫頭可真害羞。”

他吃得很慢，也很仔細。把所有東西都吃了個精光，連一顆面包屑也沒留下。吃完之後，他稍微收拾了下桌子，走到門邊，朝客廳深深看了眼，才離開了公寓。

以後，大概不會再回來了，他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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